本文作者:adminddos

窦文涛徐皓峰聊《红楼梦》

adminddos 2025-08-17 09:24:30 3 抢沙发
窦文涛徐皓峰聊《红楼梦》摘要: ...

窦文涛说,曹雪芹创造了一个宇宙,最终成为所有中国人的宇宙,每个现代机构中,我们仍能看见贾政的权谋、宝玉的叛逆、黛玉的孤高、王熙凤的干练。徐皓峰则从这浩瀚宇宙中,以导演之眼打捞出《通灵宝玉与玫瑰花蕾》。

“通灵宝玉”是《红楼梦》中的关键意象,贾宝玉衔玉而生,“玫瑰花蕾”则指现代电影,作为公认的电影史上最伟大的电影之一的《公民凯恩》,影片中主人公最后一句台词便是“玫瑰花蕾”。在《通灵宝玉与玫瑰花蕾》中,徐皓峰以这两个典型意象的并置表明自己本次写作的标新立异之处——他将以用拉片的方式来研究《红楼梦》。

作为作家兼导演,徐皓峰在书中将曹雪芹与世界电影大师做比较,从细节上捕捉《红楼梦》原旨与人物性格逻辑。近日,《圆桌派》总导演窦文涛与徐皓峰从《红楼梦》出发,聊到了导演思维、经典电影、中国武术等众多话题。

拉片《红楼梦》:曹雪芹深谙“导演思维”

徐皓峰在分享会中分享道:“德国导演恩斯特·刘别谦的编剧、法国导演弗朗索瓦·特吕弗成熟期的编剧,很多编剧手法跟《红楼梦》是完全一样的。”

徐皓峰举例谈道,特吕弗《最后一班地铁》中,德纳芙与德帕迪约初遇时不断被打断的对话技巧,与“刘姥姥初遇王熙凤”如出一辙;宝玉在黛玉面前“假表白真发疯”的突转,则完全复刻了刘别谦的经典喜剧手法,“宝玉到了黛玉面前神情,开始变脸色,黛玉很着急,以为宝玉借着大人们的笑话要向自己表白男女之情,但其实下一秒宝玉就因为中了蛊发疯了,这就是典型的刘别谦式的技巧。”《红楼梦》的叙事技巧,与西方电影大师的经典手法血脉相通。

导演的核心能力正是“讲故事的技术”——一种高明的“骗术”,通过精心设计的悬念牵引观众。

《红楼梦》中的很多桥段也极具“导演思维”,比如“假打宝玉”,贾政痛打宝玉,表面是严父教子,实则是一场演给政敌看的政治大戏。徐皓峰从医学角度破局——重伤必发烧,宝玉却谈笑风生、迅速康复,证明是“假打”。更精彩的是“穿帮”设计:门客未及时请贾母救场,贾政便“胡说八道”制造意外,推动剧情转折。“导演要找的不是惊天动地,而是行动中的波折与意外。”徐皓峰谈道。

徐皓峰也通过对比草蛇灰线、回风卷雪等多种叙事手法,以此证明曹雪芹其实是编剧高手,读者可以尝试将曹雪芹的文字想象成电影镜头,意识到艺术的相通之处。

重读《红楼梦》,处处是人情世故

主持人窦文涛谈到,自己做节目很多年,遇见无数位著名作家,他们似乎在任何一件事上意见都不一样,但是唯有在《红楼梦》的经典性上,他们的意见保持高度一致。

在导演徐皓峰的认知中,《红楼梦》的可贵之处在于,这正好是一个贵族家的孩子事无巨细地讲贵族家的事,曹雪芹知道这个贵族大家庭的一切细节,并且非常大胆地分享。

徐皓峰也谈道,《红楼梦》里处处是人情世故,这是由当时的经济文化背景决定的,以前的社会阶层分成很多阶层,富的极富,贫的极贫。但是他们不得不生活在这样的不平等里。什么是人情世故?就是在不平等里面找出各种方式让他平等。

“比如王熙凤和刘姥姥的关系,刘姥姥是个假亲戚,没有血统关系,以前咱俩姓一样,就算是亲戚了,这种攀亲你必须交钱进家谱,但刘姥姥家也没交过钱,就是口头说说,但是贾家全都认。刘姥姥是——只要你是亲戚,咱们就是平等。王熙凤是当家人,听说有亲戚来访,她的生活习惯里是要睡午觉的,吃完饭永远睡午觉。结果一说刘姥姥,一个‘不是亲戚的亲戚’过来攀亲,前一代王夫人接待过她,我作为当家人也得接待,所以王熙凤没有睡午觉,破例陪刘姥姥,尽管陪的时候中间犯困,也陪着,这就是人情的厚道。”徐皓峰谈起。

还比如刘姥姥去贾家,“门丁管事就逗刘姥姥,说你在这儿等着,你找的人过一会儿会出来,刘姥姥就在那等,结果后来有一个好心的老门丁说,您别走这个门,您走后门。我们都觉得是奴才还欺负平民,但其实在旧时代,正门是由主人走的,下人阶层从来不会走正门。而且正门的门丁是专门传唤主人的,你一个老太太找正门的门丁,让去找院子里的一个下人,门丁的第一反应就觉得你在拿我打岔,所以你懂人情世故之后得出的结论完全相反,受欺负的不是刘姥姥,心中不平的反而是门丁。”徐皓峰分享道。

曹雪芹创造了一个宇宙

如何像曹雪芹一样牢牢抓住读者?徐皓峰结合导演实践与文本分析提出,“要抓住人的注意力,就要快速转变人物的观感,再有魅力的人,哪怕是汤姆克鲁斯一直在干很惊险的事,他忙忙叨叨半个小时,也没人愿意看了,这个时候被凌辱、被欺辱的人就会抓住注意力,一个英雄突然抓不住观众,这时候你就让一个人拿一句话去羞辱他,观众注意力又会关心他。”

《红楼梦》当然也是深谙这种“注意力法则”的,徐皓峰谈起,比如探春初登场时以庶女身份巴结宝玉,形象并不讨喜。但当她暂代管家、展露铁面无私的魄力时,形象瞬间逆转。紧接着,生母赵姨娘当众羞辱新晋当权者,读者情感迅速倒向探春。“地位提升后突遭羞辱,观众会立刻站队。”

徐皓峰也认为《红楼梦》深植“评书基因”——曹雪芹常在紧张情节后插入闲笔,这就如同说书人打岔让观众放松神经,“让大家离开故事、脱脱戏,才能蓄力再攀高峰”。

分享会的最后,徐皓峰从围棋大师藤泽秀行的“棋感”论出发,强调艺术至境归于直觉,“什么时候你觉得直觉来了我再做它,那真是大快人心,直觉到了你就是最高水平。导演做剧本的时候会有这种时刻,你写着写着,一个想法自然生出来。

比如我写一个主角,跟他搭配的还有他的敌人、他的朋友,这其实都是他性格的一个侧面。当你写十个人物的时候,你发现其他九个人物都跟主要人物形成非常奇妙的搭配,这就是创造思维。”

“曹雪芹功德无量,他创造了一个宇宙,最终成为所有中国人的宇宙。”窦文涛总结道。每个现代机构中,我们仍能看见贾政的权谋、宝玉的叛逆、黛玉的孤高、王熙凤的干练。徐皓峰则从这浩瀚宇宙中,以导演之眼打捞出《通灵宝玉与玫瑰花蕾》,这本身即是对经典生生不息的一个注解——它允许每个时代的才情之士,从中孕育属于自己的星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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